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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大的提醒让明蕙感到了冒犯。年龄的增长让她失去了许多,但也带给了她前所未有的自由,她当然不能把这得之不易的自由拱手让人。

“谁跟你说住我这儿的人是租客了?那是我朋友。他不光今年来住,明年没准也要来……我自己的房子,我想让谁来,就让谁来。谁也管不着。”

“是您的房子,可您也考虑下您的名声,您留一个男的没名没分地在家里住着……”

明蕙笑道:“名分,我不说了吗?是我的朋友,你们别不好意思多想,就是你们想的那个意思。”

一个六十岁的女人留一个男的长久地住在家里,她和这男的没有结婚,也没有正式的仪式。或许住在一间房里也不一定,虽然他们不能想像这两个人在一间房里能做什么。二十岁的人做这种事都见不得光,何况六十岁?在见不得光外还多了一层荒唐。这种事怎么好意思说出来?可明蕙就这么直白地说了出来,听了的人除了惊讶,根本不知道作何反应。他们本来是要利用明蕙的羞耻心,而明蕙完全不以此为耻,还坦坦荡荡地告诉他们。

明蕙继续说:“我不知道村里在传我什么,不过我不在乎。我这辈子都是靠着我这双手养活自己,而不是别人的嘴。别人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我的日子。”

这别人自然也包括她的继子,她的继子说什么都不会影响她的日子。老大再傻也能听出明蕙的言外之意,明蕙在直白地告诉他,他说什么都对明蕙毫无影响。

“您不为自己想,也得为您的子女想想……”

“想什么?”明蕙打断了儿媳的话,“你们莫非嫌我给你丢脸了?我行得正坐得直,一根针的便宜都没占过,我从来都不觉得我丢脸,就算我丢脸,也丢不到你们头上去。你们都有亲爸亲妈。明白人都知道,你们管不着我,我的事也牵连不到你们。要真是有那糊涂的,把我的事扯到你们身上,你就说你们姓曾,我姓明,咱们连血缘关系都没有。你们要是还嫌扯不清楚,就直接登报跟我断绝关系,我也绝对不拦着。”

“您这话说的,我们不是……”

明蕙继续说:“我知道你们是明理懂法的人。从法律上讲,你们只有一条可以管我,就是管我养老。我以后要是把卖房子的钱花光了,没钱养老了,告到法院,你每个月多少得给我点儿赡养费,还得让我去你们家住。其他的,你们一律都管不着我。维持这关系对你们是一点儿好处都没有,你们要是不想维持了,就给我写个断绝关系的协议,不管法律上认不认可,我都认。我能挣就挣,不能挣就把这房子卖了,钱花完了也不找你们要。你们放心,我就算饿死也不吃你们一粒米。”

明蕙的话不好听,可句句都在法理上。她的话把老大夫妻给点醒了。在法律上,他们只有赡养明蕙的义务,而无干涉明蕙的权利。做父母的把子女放在心上,子女的意见才重要;要是不放在心上,那子女的意见就是个屁。他们的意见对明蕙就是个屁。

但无论如何是不能断绝关系的。真写了协议,被人戳脊梁骨不说,关键法律也不承认。明蕙完全可以单方面撕毁协议。老大媳妇因为明蕙没有帮她带孩子,并不认为自己有赡养明蕙的义务,可法律摆在那儿,明蕙要是老了没经济来源,起诉到法院,管她家要赡养费,她不得不给。最坏的可能是,明蕙的房子他们得不着,还得付明蕙几十年的抚养费。

老大夫妻为了维持表面的和平,一起表示明蕙想多了,他们是绝不会和明蕙断绝关系的。

大儿媳马上转换了思路,既然她的后婆婆一定要找个男的,当然要找个经济条件不错的,肯为她花钱的。否则明蕙不拿工资白白照顾了老头,老头儿两腿一蹬,老头儿的孩子把明蕙赶了出来,明蕙的养老还得让他们负责。

“那男的……您朋友多大了?听老三说他在大学当老师,是不是该退休了?他的孩子知道你们关系吗?现在有些老头儿结婚就是为了找个不花钱的保姆,您可得当心……”

“谢谢你这么提醒我,不过我没结婚的打算。”

明蕙表明了自己的态度,马上换了一个话题。她知道他们打的什么主意,他们现在把她当成了一个不愿为他们的幸福生活发挥余热的包袱,这个包袱未来还可能伸手管他们要钱,于是他们想找个男人把她抛出去,在她六十岁的时候。然而这是不可能的,明蕙为他们提供了另一个方案。

“我这里也做婚宴礼服,要是找你们办婚礼的客户有这方面需求,可以让她们加我微信。”

明蕙从抽屉里拿出几张明蕙制衣铺的名片给老大夫妻,“店里要是生意好的话,我可以给自己赚个养老本。要是生意不好,我只能把房子卖了去你们家里住了,我要是活得太长,这卖房子的钱恐怕不够花。”

所有能成功干涉老人的子女,无非都是利用了老人的爱和恐惧,但明蕙既不爱他们,也不恐惧他们,她不怕和他们断绝关系,也不怕养老威胁。于是变成了继子和儿媳们怕她,怕明蕙卖掉房子再住到他们家里管他们要抚养费。

出了明蕙的家门,大儿媳嘲讽道:“你后妈可真是人老心不老。这么大年纪了,还离不了男人。”这种话她当着明蕙的面是不敢说的。她能理解两个六十岁的人结婚,男的图女的照顾,女的图一个经济保障。她也能理解一对二十来岁乃至四十岁的男女没名没分地短暂同居,虽然她并不支持。六十岁了还这样,至少应该捂得结结实实不让人知道,但明蕙好像怕他们不知道。明蕙做的事,她不仅不支持,更不能理解。

这对夫妻带着不理解和明蕙的名片离开了明蕙的家。无论如何,他们都希望明蕙的生意好一点儿。

明蕙把偏见和不理解关到了门外,打开手机,她看到了林宁山发给她的云,很白很胖。下午五点,林宁山又发来了新的云,他告诉她,他开始往回赶,最晚十二点就会到家。不同时间不同地方的云看上去还是不一样的,明蕙抬头看院子上方的云,拿出手机也拍了一张,发给林宁山。

夜里十二点,雨点辟里啪啦地敲打着后窗,明蕙在一片嘈杂的雨声中努力听门开的声音,这急雨推迟了林宁山回家的时间。明蕙睡不着,靠在床头看过期的旧杂志,偶尔拿笔在空白处画上几笔。最终落在纸上的是一个人影,不是四十年前的林宁山,而是现在的,更确切地说是她今天在视频里见到的。四十年前的林宁山和明蕙几乎可以管现在的她叫奶奶,从前几年开始,她就竭力避免想起年轻时的事,虽然四十年前的明蕙也是她,但仿佛蝉蜕下的皮,和她彻底没了关系。一个要老的人总是回想十几二十岁时的脸红心跳,不光别人觉得是个笑话,就连她自己也觉得可笑。而现在,六十岁的她在夜里思念着另一个六十岁的人,在纸上画他的像,仿佛是件更值得笑话的事。她毫不芥蒂地接受了这样的自己,就像接受脸上的皱纹一样自然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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